我常常想,浪漫到底是什么意思呢?如果说它是指注重情绪的表达和表现,而现实是指理智和理性,那么李白的诗歌因为瑰丽想象和澎湃情绪而称为浪漫主义诗歌,那么卡夫卡的魔幻现实主义到底算不算浪漫呢?还是说浪漫与理性并非天生对立,它们其实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呢?
在《变形记》中,甲虫的设定看似荒诞,但格里高尔对家庭的情感羁绊却饱含诗意。这种"精确的幻想"恰恰展现了理性与浪漫的共生:用最严谨的笔触描绘最超现实的困境,反而触及了更深层的情感真实。德国哲学家诺瓦利斯曾说:"当给平庸以崇高的意义,给日常以神秘的面纱,给已知以未知的尊严,给有限以无限的表象,我就浪漫化了。"卡夫卡正是这样——在办公室文员的枯燥日常中揭示存在的荒诞,这种对平庸的"祛魅"本身就有浪漫精神。法国哲学家巴什拉提出"科学诗学",认为真正的认知活动必然包含诗意。就像你感受到的——当卡夫卡用近乎病理学解剖的冷静笔调描写孤独时,反而成就了20世纪最动人的浪漫寓言。
或许真正的浪漫,不在于情绪的外显程度,而在于是否保持对世界"可能性"的开放姿态。在这个意义上,数学公式的优美和诗歌的韵律同样浪漫,卡夫卡的城堡与李白的明月都是人类精神的星辰。